在家過了一個多月的假期，江小河開學去了夜校就不怎麽回來了，一直到高考報名的時候才回來將申請表填好遞交上去。

因為之前跳了一級，學校見她成績好又沒有初中文憑，就讓她提前考了夜校的畢業考試，然後將她的學籍和這一級的畢業生一起提交了上去，讓她參加這個夏天的高考。

“媽，高考的時候不要緊張，就和平時考試一樣就行了！”

遞交了申請表之後過了段時間就發消息下來通過了，並且領了準考證，正好是在夜校所在的鎮上考試。

考試的前一天，江小河難得緊張地有些睡不著， 第二天早上起來頂著兩個黑眼圈看得沈堂平和沈麒書滿是擔憂。

“媽知道，平時都是媽勸你的，這些道理我自然都明白。”江小河聽著兒子一本正經的話語，也是輕笑出聲，心裏放松了許多。

“好了，早飯我買來了，我們吃了就出發去學校。”沈堂平拎著兩個袋子從房間門口進來。

得知考點在這邊的鎮上，為了避免考試那天趕車發生意外錯過，沈堂平就提前兩天帶著江小河和沈麒書來了這邊，然後在賓館開了房間住下。

江小河早就起床洗漱過了，考試的東西也已經準備齊全，此時坐在床邊，見沈堂平袋子遞過來，也是默不作聲地接了過去，對著裏頭的包子大大地咬了一口。

“小河你不要壓力太大了，本來就是跳級上來的，今年要是考得不滿意，明年考也是一樣的。”沈堂平見她垂著頭吃東西的樣子，也是擔心她太過緊張，於是在旁小心翼翼地開口勸道。

“我剛剛想通了，現在一點也不緊張了。”江小河笑著擡頭道。

她這幾天一直在看書覆習，導致腦子裏裝的全都是課本知識和題目，就剛剛吃東西這會兒強迫自己放空了腦袋，這一放空就想清楚了很多事。

先不說自己已經把知識點都掌握，兩輩子第二次參加高考的人了，就算有那麽些個意外這次沒考好，她也還有其他的出路，趙大狗那邊已經在s市做起了生意，聽說勢頭十分不錯，江小河也有投資在裏頭，現在什麽都沒做就已經能分一杯羹了。

再者，江小河高考的初衷也只是因為嫌棄這具身體文憑太低，只有小學文憑以後在社會也不好拿出去說，這才報名參加夜校準備高考，考上大學後畢業不一定按照分配的工作，做生意還是上班，或者兩者一起，都是可以的。

所以按照上頭的這麽一想，自己的確是沒什麽好緊張的了，一點壓力也沒有。

“不緊張就行，等下吃完了我們就出發。”沈堂平松了口氣道，看起來比江小河這個當事人還要緊張。

等到吃完早飯收拾好，幾個人就出發去考場的學校了，江小河進去後，沈堂平和沈麒書也不離開，就在學校門邊的一塊石頭上坐著等。

“麒書你去旁邊玩會兒。”

沈堂平坐了一會兒，有些坐不住，拿了兩毛錢將兒子支開去旁邊的供銷社買零食，自己則是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煙袋，想要點了抽。

這煙袋是沈老爺子塞給他的，說看他這一個星期很焦慮就從櫃子裏拿了個新煙袋和煙草出來，讓他沒事可以抽兩口解解壓，沈堂平拗不過老爺子就收下了，不過一直沒用過，此時心中焦慮地不行，鼓起勇氣想試試，可猶豫了半天還是放回了口袋。

他想著，自己從來沒抽過煙，要是忽然抽這個，小河聞到味道不喜歡，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和她親近一些的進展豈不是又白費了？

“爸，我買回來糖了，水果糖，五分錢一顆，我買了四顆！”

沈堂平收起煙袋坐回石頭上，沈麒書沒一會兒也回來了，拿了一顆糖放在他手上。

“給我的？”沈堂平看著手心裏的糖問道。

“是啊，我自己一顆，爸一顆，剩下的兩顆一顆等媽考完試出來給她，還有一顆帶回去給妹妹！”沈麒書揚著笑臉道。

今天媽高考，他特意和學校請了假出來陪考，感覺白賺了兩天的假期，心情自然是不錯。

沈堂平揉了揉兒子的腦袋，拉著他坐在自己身邊，然後一大一小一起吃起了水果糖。

……

有兒子陪伴時間倒是沒那麽難過，等考試結束，鈴聲響起，沈堂平才從石頭上站起去校門口迎接江小河出來。

“餓了吧？先吃顆糖，然後我們直接去國營飯店吃飯。”

江小河出來，誰也沒問她考得怎麽樣，沈堂平直接拉過她的手將一顆糖塞進她的手裏，然後拉著她的手臂往人群外頭走。

“你哪來的糖？”

江小河一只手被沈堂平的溫熱大手握著，手心都出了些汗，不過她並不嫌棄，反而是任由他握著，另只手單手剝開糖紙，將裏頭的糖果放進嘴裏。

這年頭的水果糖味道很是一般，甜的有些發膩，遠遠沒有後世各式各樣制作精美的糖果好吃，不過江小河卻覺得這糖果的味道比任何糖的滋味都要好。

“兒子買的，說我們家裏的人一人一顆，”沈堂平說著轉頭看向她，“好吃嗎？”

“很好吃。”江小河笑著點了點頭，跟在沈堂平的後頭，瞇著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樣。

“好吃那就等回去的時候多買點帶回去，就在旁邊的供銷社，五分錢一顆。”沈堂平聞言認真地道。

“不用，不管是哪裏的糖，只要是你給我的都好吃。”江小河心情頗好地調笑了一句。

沈堂平沒想到江小河會說出這樣的話，一楞之下腳步都停住了，回頭楞楞地望向她，在他的印象裏，這還是江小河第一次和自己說這種帶著暧昧意義的話。

“爸，怎麽不走了？”沈麒書一點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，見兩人停下來不走，也是茫然地扯著沈堂平的袖子問道。

“沒什麽，剛被絆了一下，走，我們這就去吃飯。”沈堂平意識到兒子還在邊上，趕緊平覆了一下心情，拉著兩人繼續往外走。

一路上到飯店，一直到點了菜坐下來，江小河也沒有再說類似的話了，不過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，嘴角的弧度就一直沒下來過。

“你們都不問我考得怎麽樣？”

點了幾個菜，等菜端到了桌上幾個人坐下，江小河忍不住對著丈夫兒子問道。

“我……”

沈堂平聞言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，他當然想知道江小河考得怎麽樣，不過這才考一門，他也不好問出口怕影響了她接下來考試的心情。

“爸爸說了，考試考完不能問這個問題的。”沈麒書聞言則是正想問，卻是忽然想起了什麽，趕緊捂住了嘴巴。

“不用擔心，我考得很好。”江小河夾了塊肉放到兒子碗裏，語氣輕快地道。

她這半年來也算是拼盡了力氣學習，一顆也沒有停歇，大半年才回一次家，等今天終於上了考場，發覺試卷並不難自己做得得心應手後，心裏一直壓著的那塊大石頭也總算是放了下來，而這一放下來，就發覺這麽久以來對丈夫兒子還有女兒的思念已經積累得很深了。

尤其是對沈堂平，最開始兩人天天在一起，後來上了學也時常見面，偶爾有幾分對方主動的親密舉動，比如抱著睡覺什麽的，江小河都覺得不抗拒但是很是害羞，但是這麽久的時間沒見，再度見面後再放下心裏的壓力，她竟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抱著睡覺！

江小河想到這裏，臉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起來，原本以為來到這個世界不可能會愛上沈堂平，只會把他當成親人和共通撫養孩子的責任人，以前天天相處沒覺得，沒想到經過這段時間的聚少離多反倒生出幾分感覺來了。

不過她也不會說出口，畢竟在其他人甚至包括沈堂平的眼裏，他們都已經是結婚快十年的老夫老妻了。

“考得好就好，來，多吃點，等下吃飽了回賓館睡一覺，下午的考試也要有精神。”沈堂平不知道江小河在想什麽，只關切地一個勁給她夾菜。

“知道，下午的數學是我的強項，你不用擔心。”江小河低頭看著自己碗裏堆成小山的菜，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。

“吃吧，我夾的這些菜都要吃完。”沈堂平一邊吃一邊盯著她。

沈麒書沒察覺到父母之間的氣氛有什麽不對勁，聽到媽考得不錯，便開開心心地吃了個飽，回去路上還在路邊買了個冰棍，一路吃著回了房間。

到了賓館，沈堂平就松開了一路牽著的手，進去給江小河鋪床，然後看著她睡下，帶著兒子就先出去溜達了，免得午睡的時候打擾到她。

而原本江小河還想著沈堂平會和自己一起午睡，結果看到他帶著兒子出門，頓時有些無語地肚子躺了下去，抱著枕頭翻身在一邊，心底不受控制地生起一股子小郁悶來。

……

下午的考試，沈堂平掐著時間點回賓館叫人起床，然後又妥帖地把人送到學校門口，囑咐了一番後就和上午一樣坐在校門外的石頭上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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